撰文丨一视财经 晓宇
编辑 | 西贝
红杉退出的半年后,两份新的投资协议被摆上了谈判桌,华安基金与兴农基金的7500万元D轮融资,附加了一项刚性条款:若2025年12月31日前未能上市,创始人需以年息6%回购股权。
这场被资本对赌加速的IPO征程,既是企业价值的二次验证,又是在财务与渠道漩涡中被迫进行的生存倒计时。
二次IPO背后的资本故事
溜溜果园的资本征程始终伴随着波折。
在2019年撤回A股上市申请后,这家公司于2025年4月16日再次向港交所递交了招股书。根据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数据认证,其在2024年已占据了中国果类零食市场4.9%的份额,梅类产品更是以7%的市占率稳居行业首位。
然而,资本市场的疑虑并未消散。作为早期投资者的红杉中国,在陪伴企业近十年后,于2024年6月选择了清仓退出。
招股书披露的回购方案采用了“原始投资本金+每年10%单利”的计算方式,据此推算,红杉资本的退出金额大约在2.61亿元。
值得关注的是,若参照消费行业较为普遍采用的20倍PE估值,这部分股权的理论价值本应超过4亿元。
红杉的折价离场,悄然传递出了资本对于青梅赛道成长性的审慎判断。
更紧迫的压力则来自于新引入的投资方。在与红杉决定分手后,溜溜果园在2024年末紧急引入了华安基金和兴农基金,合计为公司获得了7500万元的外部输血。
同时也和两位投资者签署了股权协议,约定如果在2025年底之前没能完成上市,则以6%的对价回购其股份。
条款规定,华安基金与兴农基金在2024年末注入的7500万元D轮融资中,设置了2025年底前必须完成上市的对赌条件,使得此次IPO本质上成为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生存之战。
在过去三年里,溜溜果园的营收净利均呈增长态势。2022年、2023年及2024年,溜溜果园的总收入分别为人民币11.74亿元、人民币13.22亿元及人民币16.16亿元;同期的净利润则为分别0.68亿元、0.99亿元和1.48亿元。
溜溜果园称,IPO募资金额将于未来三年用于扩大公司的梅干零食、梅冻及产品配料的产能;提升公司的品牌知名度、扩大公司的销售网络及开拓国际市场等。
财务与渠道陷阱
翻阅招股书中的资产负债表,一组数据揭示了溜溜果园的生存状态。
2024年,溜溜梅明星代言费用高达1.06亿元,占净利润的71%,而同年研发投入却同比骤降43.8%至1894.8万元。
而过度依赖“酸味生意”的弊端还在显现。
2024年,溜溜果园累计实现营业收入16.16亿元,其中梅干零食9.74亿元、西梅产品2.24亿元、梅冻4.1亿元。
作为以“梅”出名的品牌,拿得出手的产品也只有“梅”。
尽管净利润三年间实现了翻倍增长,经营现金流净额却从2022年的2.02亿元骤降至2024年的0.84亿元。其核心诱因在于渠道转型。
一直以来,溜溜果园非常依赖于经销渠道。招股书显示,截至2024年12月31日,溜溜果园拥有覆盖全国34个省市的经销网络,拥有1396家经销商。溜溜果园2022-2024年经销渠道的收入金额占比分别高达74.5%、66.7%、40.8%。
来源:招股说明书
从2019年A股折戟后,溜溜果园开始调整销售结构,加大直销力度。2022年与鸣鸣很忙、好想来等量贩品牌建立合作,大力发展量贩渠道。
据IPO参考统计,鸣鸣很忙和好想来的收入分别为2.29亿元和1.94亿元,这两个量贩零食品牌合计贡献了公司26.1%的营收。
2024年的直销收入占比达59.2%,其中量贩渠道贡献了超50%的直销收入,目前公司的前三大客户均为量贩品牌。
但量贩渠道的议价强势,以前经销渠道时,溜溜果园基本先款后货,面对以量换价的量贩客户时,需要溜溜果园接受其30-60天账期的条件,导致其应收账款暴增。
数据显示,2022年公司的应收账款为0.79亿元,2024年增至1.63亿元,涨幅超过100%。公司整体的毛利率也从2022年的38.6%下降到了36%。
随之而来的,梅冻价格从27.2元/千克跌至18.6元/千克,而从2020年到2024年,中国青梅价格从每吨人民币2,400元上升至每吨人民币2,600元,进一步压榨了盈利空间。
采购价反涨,竞品的价格亦步步紧逼。良品铺子“每日梅礼”办公场景装定价9.9元/袋,三只松鼠袋装西梅杀至同等价位,而溜溜梅的梅冻成本已退无可退。
在表面16.16亿的营收增长下,经营现金流净额却从2022年2.02亿骤降至2024年的0.84亿,现金造血能力明显衰减。
流量困局
在2025年初的一场直播活动中,创始人杨帆与代言组合时代少年团的互动,因漏提其中一位成员的发言环节,引发了粉丝群体的强烈不满。这一看似偶然的失误,实则折射出溜溜梅对明星流量长期依赖的脆弱性。
回溯其营销方案,从早期杨幂“你没事吧”的洗脑式广告起,到肖战、时代少年团的接力代言,明星始终是溜溜梅触达消费者的核心媒介。
2024年,公司为此投入1.06亿元代言费用,占净利润的71%。然而,消费者脑海仍被十年前的杨幂广告语占据,新代言并未形成效记忆点。
值得关注的是,明星营销的边际效益正加速衰减。时代少年团的直播事件,反而暴露了流量绑定模式的深层风险。当明星成为品牌曝光的“唯一入口”,任何合作摩擦都可能直接转化为品牌危机。
为了降低对明星的依赖,溜溜梅同步尝试了老板IP的打造。杨帆以“溜叔”人设走进直播间,试图通过亲民形象深化品牌联系。
然而,对比三只松鼠章燎原的“松鼠老爹”、雷军的“科技领袖”形象,“溜叔”并未展现出足够的个人辨识度。
这种策略的局限性在数据中得到印证。2024年,溜溜梅在抖音梅类零食销量TOP10中仅占1席,远低于三只松鼠50%的线上占比。
老板IP的塑造本需长期积累真实、专业的企业家形象,但溜溜梅将其简化为“昵称+明星同框”的速成公式,反而因直播失误加剧了公众对其运营专业度的质疑。
溜溜梅的流量困局,本质是流量产权缺失的缩影。
反观行业转型,良品铺子等竞品已通过“店播+研发反哺”模式,将直播间转化为产品迭代的数据源。
溜溜梅却因研发投入骤降43.8%,无力支撑内容创新,陷入“流量越买越贵、产品越卖越廉”的恶性循环。
明星代言的失效、老板IP的试错、直播渠道的溃退,映射出了消费行业从“流量驱动”向“价值深耕”的转向之痛。
不过,其探索并非全无价值。针对山姆渠道开发的“皇梅”系列,以46.5%毛利率证明了其高端化的可能;冻干技术的应用让东魁杨梅突破季节限制,收获95%好评率。
这颗承载着资本野望的青梅,其IPO的本质,已然超越了单纯的二次闯关。当流量喧嚣散去,对产品本身的专注或许才是重建信任的起点。
责任编辑:杨赐